苏鹏宇
摘要：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对于查明事故责任、分析火灾规律、指导火灾防控、强化消防宣传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在当前调查模式下，事故调查的重点更倾向于责任追究，对于如何更好地实现吸取火灾事故教训、防止类似事故再次发生缺乏深入跟踪研究，火灾事故延伸调查模式有待进一步优化。基于此，分析了当前火灾事故延伸调查模式的主要问题，提出了开展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工作的建议，希望对相关工作的开展有所助益。
关键词：火灾事故；
延伸调查；
调查模式
火灾事故发生后，调查机构通过查明事故原由，督促相关单位或个人进行整改，并采取切实有效的整改举措形成制度长期坚守，是防止类似事故再次发生的通用办法。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火灾事故调查逐渐演变成为涉及社会、经济、技术的复杂过程，单纯地将一起火灾事故归咎于某个具体的个体，已经难以满足社会安全变革对于火灾事故调查的新要求，所以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应运而生。简单来讲，在火灾事故链模型中，火灾事故是多个因素按照时间序列叠加的结果，只要切断失效链即可防止火灾事故发生。但现实中，众多因素交互影响下，整个社会面长期存在着系统性、结构性风险，呈现出高度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随着时间发展这种风险状态被逐渐放大，最终表现为系统问题的出现，火灾事故发生就是一类典型表现。如何通过火灾事故调查，实现从查明火灾原因到社会面火灾形势绝对平稳，是消防安全工作急需研究的重要课题。
1 开展火灾事故延伸调查的必要性
1.1 深化消防执法改革的重要体现
为不断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推动消防执法理念、制度、作风全方位深层次变革，2019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消防执法改革的意见》，强调对于有影响的火灾要进行责任倒查并实施联合惩戒，建立火灾事故调查处理信息通报和整改措施落实情况评估制度，及时向社会公开[1]。2019年10月，消防救援局印发《开展火灾延伸调查强化追责整改的指导意见》，对延伸调查的调查范围、组织实施、相关责任等进行了评定[2]，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工作由此展开。
1.2 社会舆论体系发展的必然需要
新媒体已经深深贯穿于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一起热点事件的发生都伴随着数亿网民的关注。在当前舆论体系下，事故调查工作担负着空前的社会责任，产生较大影响的火灾事故，其调查工作已不仅局限于当事人的权益诉求，而是成为社会公平正义的具化表征，调查不清、处置不当极易引发社会舆论[3]。一些火灾事故召开新闻发布会或者官方媒体发出的火情通报，在火灾本身已经得到极大社会关注度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切实查清火灾发生的原因，讲清事故结果的成因，理清灾害发生的诱因，就容易进一步引发负面猜测，为调查工作带来困扰。
1.3 社会安全意识提高的有力抓手
火灾事故延伸调查的普适意义在于唤起民众消防安全意识的觉醒、推动社会面火灾治理能力的提高[4]。具体来说，随着延伸调查数据的逐步积累，会形成一定数量的可复制的火灾预防经验，通过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开展火灾警示教育，普及初期火灾自防自救方法，对于消除公众侥幸心理，提升自主消防管理意识，消除火灾隐患存量具有重要意义。同时，属地政府管理责任、行业部门监管责任、企业个人主体责任将被进一步压实，人人参与消防、人人管理消防将不再是空谈。
1.4 完善消防安全工作的关键环节
从当前火灾事故调查质量以及对社会消防工作的推动作用来看，火灾调查在消防工作中所处的地位及发挥的作用还是不够的。事实上，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可以说是对消防安全工作的一次全面梳理，是对消防安全宣传效果、消防安全管理水平、消防产品设施的研发改进、群众逃生自救的意识能力、灭火救援行动安全及成功与否的全面检验、综合评价。消防安全工作每一环节的任何一个小问题可能都会引起生命链的脱钩，消防安全工作需要一根牵引绳，串联各环节拉动各环节大步前进，这根牵引绳就是火灾事故调查。
2 当前火灾事故延伸调查模式的主要问题
当前我国火灾事故延伸调查的一般程序如图1所示。狭义地讲，整个过程就是“启动—调查—结束”三个环节，下面我们从三个环节入手，分析当前火灾事故延伸调查模式存在的主要问题。
2.1 消防救援机构在火灾事故延伸调查中的职能定位问题
《关于深化消防执法改革的意见》指出，要深入推进火灾“一案三查”（查原因、查教训、查责任），但目前存在的问题是，作为火灾防控、灭火救援再到火灾事故调查的全过程参与者，延伸调查中消防救援机构的履职情况本身也是被调查的要素。在既要查明火灾原因又要查清各方责任的要求下，考虑到责任追究，如何保证消防部门能够全面客观地反映自身实际履职情况是值得考虑的问题。既是运动员、又是教练员、还是裁判员的角色分工对于起火原因技术调查可能影响不大，但对于整体事故调查工作来讲，有待商榷。从近年来一些火灾事故调查时，各职能部门争抢事故調查组织的主动权这一现象就可以看出，让相关职能部门牵头调查工作的延伸调查方式有待变革优化。总体来说，如果酿成火灾事故的全部原因无法完整呈现，事故延伸调查工作的目的也就难以高质量达成。
2.2 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团队的专业性及信息公开的问题
火灾事故调查是一项综合性工作，需要调查人员掌握心理学、物证学、材料学等大量专业知识以及电力、建筑、通信等各类行业常识，专业性技术性极强。目前我国的火灾事故调查组一般为事故发生后临时组建的调查团队，时间紧、任务重、压力大，团队成员也大多来自消防、公安、应急、纪委监委等相关行政管理部门，事故调查结束后调查组即随之解散。这种调查模式下，调查人员普遍缺乏针对性的专业技能培训，调查经验也参差不齐，很难做到专业配套协调。
火灾事故调查报告详细载明了火灾事故发生发展经过，有助于分析火灾规律，指导火灾防控，不论对于业内人士分析研究还是民众学习防范都有一定帮助。但无论是相关法律法规对于调查报告的信息公开都没有进行十分明确的规定，欠缺操作性，导致很多调查报告都属于“被动公开”。加之基层政务部门普遍缺乏应对媒体、群众的经验，主观意识上不愿扩大影响，导致火灾事故调查报告在媒体端报道力度很小，只能在一些政务门户网站上寻得踪迹。这样一方面忽视了广大公民的知情权、参与权，与火灾事故延伸调查的目的背道而驰，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一些行政机关对自身履职能力与管理水平还不自信，意识转变还没有跟上体制机制改革的脚步。信息公开不到位，会导致社会公众的焦虑恐慌情绪蔓延，进一步影响政务部门的公信力，火灾事故延伸调查的警示教育作用也发挥不到位。
2.3 责任追究与事故防范的问题
从各地公布的一些火灾事故调查报告来分析，当下火灾事故调查报告的篇幅构成大约为：事故基本情况介绍约占35%，事故原因分析描述约占15%，对事故有关责任单位个人的问题描述及处理意见约占30%，对事故的防范措施建议约占20%。火灾事故延伸调查越来越表现出为追究责任而调查的倾向。过分强调责任追究，首先会使得媒体、公众注意力转移，忽略吸取火灾事故教训的重要性，甚至产生火灾事故与己无关，发生火灾有各级行政人员兜底的错误思想。其次，“一人有病，全家吃药”的治理模式会导致社会成本的无效提高，进而影响整个社会经济体系的正常运行并产生新的矛盾，出现所谓的“政府失灵”问题。最后，以责任追究为重点的调查模式会导致安全工作岗位在缺乏有效的履职标准的前提下却担负着明确的岗位职责，也会使得安全工作很难吸纳和留住优秀人才，阻碍社会安全发展进程。
在事故防范方面，火灾事故延伸调查的目的是预防类似火灾事故再次发生，落实安全建议是延伸调查工作的最终落脚点。当前，火灾事故调查报告只对安全防范措施提出建议，建议与措施谁来落实，谁来监管，以及具体的监督程序和手段，都很有必要进行再明确，否则延伸调查工作的安全建议功能将大大弱化，难以落地见效。以多合一自建房火灾为例，各地发生过不少农村自建房场所小火亡人的惨痛案例，延伸调查工作开展几年来事故追责搞得轰轰烈烈，也相继推动开展了多轮、多种形式的自建房消防安全综合治理，但火灾事故背后反映出的农村自建房无具体监管部门、无相关法规标准，消防安全存在天然隐患等客观问题却依然是“九龙治水”，暂未得到有效管理。
3 对开展好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工作的建议
3.1 改革火灾事故延伸调查模式
如果把事故原因一律归于责任，即使责任主体十分明确，责任分配非常均衡，追究力度比较合理，也只是接受了教训和找到了事故的部分原因。需要认识到，火灾事故调查是通过采集各类证据，对火灾发生发展中各种复杂因素进行逻辑推理而综合判定起火原因的行为，其本质是一种基于技术和法律的工作模式。开展延伸调查工作，本质上是对传统火灾调查工作调查内容上的延伸，其核心思想依旧在于通过调查成果的转化促进社会消防工作。想要真正达到吸取火灾事故教训的目的，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就应剥离为技术调查和责任调查两个彼此独立、互不干扰的过程，分别以实现查明事故原因和明确事故责任为目的开展调查工作，避免延伸调查向责任认定偏移。可以预见的是，已经习惯于发生事故就要有相应岗位的人员被处理的社会情绪，短时间内可能无法适应这样的调查模式，但只有坚定信心度过改革阵痛期，火灾事故调查才会回归认识火灾、防范火灾的本质。
3.2 建立火灾事故调查人员培训和资格审查体系
依据相关数据统计以及火灾发生的规律，当前及未来一段时间将会是安全问题尤其是火灾事故的集中爆发期，火灾事故调查机构将在推动社会安全发展方面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成立火灾事故调查独立机构，保持调查主体的客观性，使其不再同时兼具运动员和裁判员的角色势在必行，这既有利于事故调查能够专注于事故本身，也有助于提升调查人员的专业化、职业化水平。国家层面应建立起标准化的火灾事故调查人员培训体系，在重点高校广泛开设火灾调查等专业学科，使调查人员掌握基本法律、调查程序、调查技巧等专业知识，为行业发展储备足量人才。同时，要对火灾事故调查人员进行资质管理，建立资格审查体系，提高准入门槛，人员正式上岗前，要确保进行足够年限的岗前培训及跟班实习，并通过专业能力评价测试再正式上岗工作。已获得职业资格的调查人员，也要定期开展能力和熟练度评估，并建立起职级管理制度，确保人才梯次发展。
3.3 加强延伸调查信息公开
在“放管服”改革背景下，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工作应遵循公开、公正和广泛可信的原则，以建设服务型调查机构为目标，强化信息公开意识，贯彻人民至上理念，满足民众需求，把握舆论导向，主动增强延伸调查的规范性、科学性，摒弃过去不愿公开、不敢公开等一系列不良传统。要主动依托媒体提高话题度，加强互联网记忆，让延伸调查结果成为当地乃至全国热点话题，真正将火灾调查打入群众日常生活，将消防安全植入老百姓谈资内容。要着重考虑不断提高火灾调查行业领域传播力和影响力的可能，可以通过影视剧、模范典型等打造“火场福尔摩斯”等宣传热点，促使火调工作进入大眾视野，与更多行业、领域打通，激发公众参与消防安全管理的积极性。
3.4 建立消防救援机构履职评价机制
当前历史时期，就整个社会系统风险及消防救援机构职责任务而言，有限的消防监管力量不足以覆盖大量的社会面火灾隐患风险，社会主体对个人才是家庭、单位消防安全的第一责任人这一事实还未有清醒认知，监督管理职责与社会消防工作量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单纯以社会面火灾形势稳定来考量消防工作成效，可以说有些强人所难。火灾事故的发生是否一定对应着消防救援机构的失职，履职到什么程度才能确保火灾形势平稳一直是横亘在一线监督执法人员乃至调查人员心头的一大问题。只有制定合理的消防救援机构履职评价体系，按照尽职照单免责、失职照单问责的原则，将行政执法人员的包揽责任转变为督促服务责任，正确认识责任主体，才能避免不必要失职现象的出现，充分调动工作活力，减少执法人员的后顾之忧，减轻调查人员的非必要干扰，建立良好的社会管理秩序，推动安全有序发展。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消防执法改革的意见.[EB/OL]．www.gov.cn/zhengce.2019-07-28.
[2]消防救援局．关于开展火灾延伸调查强化追责整改的指导意见.[EB/OL].https：//new.fire114.cn/news/74479.html.2019-10-29.
[3]徐春.我國事故调查的主要问题与调查模式的转变[J].中国行政管理，2017（9）：121-124.
[4]张勇.论火灾事故延伸调查对社会化消防工作的推动作用[J].今日消防，2021（3）：122-123.
Discussion on strengthening the extended investigation of fire accidents
Su Pengyu
（Fangchenggang Fire and Rescue Brigade，Guangxi Fangchenggang 538000）
Abstract：Extended investigation of fire accidents for the identification of accident responsibility， analysis of fire laws， guidance on fir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strengthening fire prevention and publicity has an irreplaceable role. However， in the current mode of investigation， the focus of accident investigation is more inclined to accountability， for how to better realize the lessons learned from fire accidents， to prevent the recurrence of similar accidents lack of in-depth tracking research， extended fire accident investigation model to be further optimized. Based on this， the main problems of the current extended fire accident investigation model are analyzed， and suggestions for extended fire accident investigation are put forward in the hope that they will be useful for the development of related work.
Keywords：fire accident; extended investigation; investigation m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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